顾言真的来了。
在我砸掉蛋糕后的三天，他提着两个大行李箱，风尘仆仆地出现在我公司楼下。
他瘦了些，眼睛里带着血丝，胡子也没刮干净，看到我时，眼神里满是愧疚和讨好。
“锦眠，我错了。”他一上来就想抱我。
我侧身躲开，冷着脸：“你来干什么？”
“我来负荆请罪，”他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放，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束巨大的红玫瑰，“我跟公司请了一周的假，专门来陪你。这几天，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，你想怎么罚我都行。”
周围已经有同事在探头探脑地看热闹了。我脸皮薄，不想在公司门口拉拉扯扯，只好把他带回了家。
他确实表现得很好。做饭、洗衣、打扫卫生，承包了所有家务。晚上会给我按摩放松，早上会准备好热气腾腾的早餐。
我的心，不可避免地，再次软了。
我觉得，他或许是真的认识到错误了。人非圣贤，孰能无过。
然而，我还是太天真了。顾言的“错”，从来不在于他是否知道自己错了，而在于他根本没有边界感。他的世界里，只有他自己。
那周，我们团队正在竞争蓝海集团的年度推广方案。这是我们部门今年最重要的项目，谁能拿下，年底的晋升名额基本就稳了。
为此，我熬了好几个通宵，改了十几稿PPT，每一个数据，每一页排版，都抠到了极致。
周四晚上，是提案前的最后一晚。我需要把最终版的PPT和讲稿再过一遍。
顾言心疼地给我端来一杯热牛奶：“锦眠，都这么晚了，还没弄完？要不我帮你吧？我做PPT也挺厉害的。”
我当时确实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，想着让他帮我检查一下错别字和排版也好。于是，我把电脑交给了他，叮嘱道：“你千万别乱动内容，就帮我看看格式和错字就行。”
“放心吧，交给我！”他拍着胸脯保证。
我喝了牛奶，实在撑不住，就去卧室先睡了。
我以为，他会是我的助力。没想到，他是我职业生涯的一颗巨型地雷。
二天早上，我被闹钟叫醒，急匆匆地洗漱完，抓起电脑就往公司赶。我甚至没来得及打开电脑检查一遍。
我太信任他了。
当我站在蓝海集团的会议室里，将U盘插入投影仪，打开那份名为“最终最终死也不改版。ppt”的文件时，我整个人都傻了。
PPT的封面，被换成了一张巨大的、用美图秀秀P过的我和顾言的合照，上面还用彩虹色艺术字写着：“蓝海集团的霸道总裁们，爱上我方方案吧！”
我脑子“嗡”的一声，血都冲到了头顶。
我颤抖着手按下翻页键。
二页，原本是严谨的市场分析，现在被一张“社会人”小猪佩奇的表情包取代，配文：“听我给你吹，我们的市场分析有多牛批！”
三页，核心创意阐述，变成了一张“金馆长”的魔性笑脸，旁边写着：“我们的创意，就是这么的Duang——”
……
整个PPT，从头到尾，被他改成了一个大型网络段子合集。每一页都充斥着各种夸张的表情包和无厘头的网络用语。
我准备了半个月，熬了无数个夜的心血，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
会议室里，蓝海集团的几个高管脸色由晴转阴，最后变得铁青。我的直属上司，脸黑得能滴出墨来。
我的同事，在后面拼命给我使眼色，但我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。
“李小姐，”对方的项目负责人终于开口，声音冷得像冰，“如果这就是贵公司的专业态度，我想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。”
我站在那里，手脚冰凉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。
我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间会议室的。我只知道，我的职业生涯，在那一刻，被判了***。
回到公司，我连工位都没回，直接冲回了家。
顾言正悠闲地躺在沙发上打游戏。
看到我回来，他还笑着邀功：“怎么样宝贝？我的创意不错吧？我帮你改得多有趣啊，保证让客户眼前一亮，印象深刻！”
我把电脑包狠狠地摔在地上，发疯似的吼道：“印象深刻？是啊！他们这辈子都忘不了我！顾言，你知不知道你都干了什么？你毁了我的工作！”
他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，从沙发上坐起来，一脸无辜：“怎么了？我就是想帮你放松一下气氛，加点幽默元素。提案嘛，不就是为了让客户开心吗？”
“开心？我的工作都快没了！你管这叫幽默？”我气得眼泪直流，“那是几十页的数据和逻辑！是我半个月的心血！不是你炫耀你那廉价幽默感的草稿纸！”
“不就是一个提案嘛，至于吗？”他皱起了眉头，语气也开始不耐烦，“丢了就丢了，大不了我养你啊。你这么歇斯底里，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？”
小题大做？
那一刻，我看着他那张理直气壮的脸，心里的某个角落，彻底塌了。
他根本不明白。他毁掉的不是一个提案，而是我的努力，我的心血，我的职业尊严。
“我们分手吧，”我用尽全身力气，说出这句话，“你现在就给我滚，滚出我的家！”
李锦眠顾言小说全文阅读 李锦眠顾言第2章